透着戾气的硬核标语

全民防疫中，各种硬核标语出炉，用词一个比一个狠：

“不戴口罩就出门，这个杂种不是人”；

“今年到处乱跑，明年坟头长草”；

“故意隐瞒，不主动隔离，断子绝孙”；

“今天聚会图热闹，骨灰盒中乐逍遥”。

偶尔从媒体看到疫情严重地区新闻《看了这些防疫标语横幅，才知道咱××人民这么有才！》

然而，疫情严重地区熟人不断发来照片和视频，看到的却有另一种版本，有透着戾气的硬核标语，有沿路追打摆摊者和骑车者的画面，意思是让我看看另一面，评点一番。

印象最深的是那句“出门打断腿，顶嘴打掉牙”。

将标语与视频连起来看，知道标语不只是吓唬人的，当地动了真格。

一次次看到不遵守不出门规定的人，写了认错和保证书，在镜头前像小学生罚站一样，念自己的检讨。还看到一群人列队挨个检讨。更有甚者，几个在外面游荡的年轻人被安防人员责罚，跪在路边。

说什么呢，抗疫非常时期，出发点都是好的，手段却是原始的，仿佛回到了当年。时代进步了，人没进步。

试着跟大家讲道理，得到的答复大抵是，许多村民不自觉，只能用粗暴的方法，不然没人听。

知道这么多年缺少对乡人尊严感的训练，防护人员和村民都理解不了“面斥不雅”的现代文明。当然，身边病例少，许多村民还没有感受到病毒的直接威胁。

隐隐担心，那些不讲法度的标语，拉低了一座城市的文明形象，给下一步招商引资和城市营销制造了障碍。因为疫情下的群体恐慌，将人性的恶放大，令身处其中的人找不到被呵护的感觉。

偏偏武汉乃至几乎湖北全省“封城”来得突然，赶在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返乡潮时发生，一些先知先觉的人赶在“封城”前驾车逃离家乡，最紧要时，开着车寻找尚未“封城”的城市，导航搜索高速入口。

更多返乡过年的人来不及逃离，也没有交通工具逃离，被困在家乡村庄，于是，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封在家乡出不来，倒退回儿时的自己，重新成为一介村民，每天等着村里安排的人给自己送上肉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们中有知识分子、城市精英、企业主，眼下被抹去了身份的尊贵，一起成为灾民，见证乡村的粗鄙。

无法体会他们此刻的心理落差，但比他们更糟糕的是那些急着上班的人，单位开工了，某种程度上对他们是一桩幸事，因为工资有了保障，不用担心坐吃山空。

然而，当地严禁人们骑车出行，即使手持单位复工证明，也只能步行上班，哪怕路途遥远。于是看到，持棍的安防人员列队沿路巡查，见到骑车的，就上去一顿喝问，收缴车辆，再有不从，就用棍子打砸车辆。

还看到一群穿统一服装的安防人员，在乡村小路上追赶一个奔跑的人。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感染或疑似感染，若没有，这样孤零零的乡间游走是否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对这种带着恐吓的社会管控，深陷家乡者大约看不过眼，指责这样的手段简单，粗暴，但高效，只是可笑。

于是，从内心里希望，这种极端的“封村”行为快点结束。

更希望下次疫情出现时，有关方面第一时间警示大众，把病毒堵在路上；不要等疫情扩散了，才想起反其道而行，把村民堵在家里。

2020-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