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言俚语61】那时候几造业喔
2020-10-15 13:3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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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乡听惯了“造业”,自己总觉得应该是“遭孽”。

农村人对家乡美味的记忆,大抵因为贫穷,于是,总惦记着舌尖上的乡愁。外地人尝过了,往往觉得味道不过如此。

人们对家乡味道的偏爱里,和着岁月的记忆和对饥饿的感伤,乡亲见了面,抚今追昔,不时感叹一句,“那时几造业喔!”

在湖北孝感应城家乡,听惯了“造业”,自己总觉得应该是“遭孽”,是异化了的方言读音。

跟同事在饭堂吃饭,屡屡听到抱怨,说这不好吃,那味道不好,而我总把饭菜吃个精光,感觉没有不好吃的东西,心里知道,自己经历了造业的人生阶段,吃什么都香,习惯光盘。

在饭堂里,看周围人吃过的饭盆,就知道每个人的人生底色,那些挨过饿的人,会节约每一粒粮食。

跟新生代说挨饿型造业,对方往往投过来打死也不信的神情,觉得言过其实,他们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人生!

记得自己有一年交不起2块钱学费,整整一个学期没有书本,上课时只能拿眼睛瞟同桌的书,而且冬天穿着单裤坐在教室里瑟瑟发抖。到期末考试语数都得了第一名,也没有唤起老师的怜悯。

跟乡亲说贫寒,许多人跟自己的感受是一样的,才确信,饥饿不是自己一家的记忆,那是时代的烙印,印刻在许多人幼小的心灵上。

眼下,很少人有饥饿的时候,吃不饱饭的年代似乎真的过去了,但贫寒还是如影随形。

去年因为培训走进复旦大学,跟中国顶级学府天之骄子共进一日三餐,发现而今大学饭堂跟当年不同,品种多出很多,不像当年一个饭堂阿姨叔叔守着仅有的几盆菜,让学子一次选定,而是分出高、中、低价区,学子根据自己的选择排队。几天观察发现,高价区永远门可罗雀,低价区从来不缺排队者,知道有钱任性的学子毕竟不多。

自己觉得跟那些豆蔻年华的学子排在一起自惭形秽,往往走到中高价区。听同行的年轻同事感叹,“终于实现了饭堂自由。”

原来,即使今非昔比,财富的鸿沟依然将人群分出贫贱。忽然起了疑问,今天的寒门学子,会不会生出造业的自我感慨?

2018年以707分优异成绩被北京大学中文系录取的河北女孩王心仪,因曾经写过的一篇《感谢贫穷》,被人们当成了励志女神。上大学后,王心仪于2019年和2020年连续两年报名应征入伍,终于得偿所愿,成为一名光荣的大学生女兵。

也许,王心仪的人生底色,让她的人生感悟和人生选择总是与众不同,有同龄人少有的坚韧,这是新生代身上稀缺的品质。

而今,跟家乡为人父母者说穷人孩子早立志,他们多苦笑着,心里有难言之隐。我知道,贫穷再难以激荡起更多寒门孩子的自尊、自信、自强,他们中的不少人被自卑纠缠,先在应试教育中落伍,后在社会竞争中处于下风,有的不免自我放逐,输在人生起跑线上。

2020-10-15

附:《乡言俚语》已发表篇目

1、“就喜欢那点男人味”

2、“你赤手空拳上哪去?!”

3、“高的桌子,低的板凳”

4、“我给孙子当孙子!”

5、“我吃集体的吃得肚子疼,吃自己的吃得心里疼!”

6、“寄一封信要一万块钱”

7、“你儿子给人赶工去了”

8、“湾子里住不下去了”

9、“我都想钻到冰柜里去”

10、“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11、“现在的政策几好喔”

12、“你说这是社会主义就是社会主义好”

13、“最看不起嫁给外地男的本地女”

14、“这里人傻钱多速来”

15、乡村断亲断交语:“不跟你来哉了”

16、“不混出人模狗样绝不回来”

17、“富不富,看房屋”

18、“你想穿草鞋还是穿皮鞋”

19、“看你这窝囊废”

20、“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21、“咱把丑话说在前头”

22、“狗眼看人低”

23、“你来打我啊!”

24、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25、穷冇得穷根,富冇得富苗

26、“有娘养,没娘教”

27、“你吃饭了吗?”

28、“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29、“信不信我收拾你”

30、“好人相逢”

31、“你不要告诉别人”

32、“这败家娘们”

33、“好儿不厌百回夸”

34、“看你有冇得板眼”

35、“你脑袋被驴踢了”

36、“你吃饱了撑的”

37、“今天给你留点面子”

38、“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39、“就你这乌鸦嘴”

40、“您大人大德大量”

41、“这人花花肠子多”

42、“这个女人好恶躁”

43、“信了你的邪”

44、“真是鬼打架”

45、“讨厌”

46、“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47、“眼睛长到天上去了”

48、叫花子把得米压死了

49、“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50、看戏的不怕台子高

51、你以为钱是沙炸的?

52、不要失了你的时了

53、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

54、你个日打瞎

55、借钱时是恩人,还钱时是仇人

56、你也有今天啊

57、看你苕头芋脑的

58、咱们三人对六面

59、先跑的赶不上后走的

60、你个白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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