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馒头大石头卡在中巴右后轮双轮间。

眼看第21个记者节要到了，想起差点酿成大祸的一块馒头大的碎石，它从云南昭通乌蒙山区来，是今年6月份中山记者团昭通扶贫采访时遭遇的，那是记者职业生涯里的一个符号。

拉开房间抽屉，翻找那个辗转超过1400公里的云南昭通石头，却一点踪影都没有。

转身问“家长”（家中悍妻，以“家长”称之）：“那块石头呢？”

“家长”不屑一顾：“扔掉了。”

我赤红着脸：“不是跟你说过留着有用的吗？”

“家长”提高了调门，反过来责怪我：“没听说有人家里放了石头，全家人得了怪病？”

“家长”话说到这份上，只能一口忍了，嘴上却不服：“要扔也让我自己扔啊，我可以拿到单位藏起来。”

“家长”转身离去，给了我一个懒得理你，到书房清理旧书。

一会，“家长”喊我去书房，要我把不用的书清出来。

我隔着门甩过去一句：“我的旧书一本都不要扔。”

大家用锤子轮流敲打约20分钟才敲下这块石头。

我还在气头上，心思回到那块石头上，打开电脑，翻开那块石头照，它深深地嵌在中巴车右后轮双轮之间，时间记录是6月21日。

清晰地记得，那天结束昭通永善县采访，前往绥江县。山路曲曲弯弯，车到青胜乡百胜村路段，老司机忽然停下车，说车轮有异响，而一车记者浑然不觉。

下车察看，中巴停在一段碎石密布的路上，右后轮双轮间卡住这块馒头大的碎石。

顺着碎石路望向右侧陡峭的山体，只见裸露着风化的石头，摇摇欲坠，路上的碎石就是从山体上滚落下来的。

这样的路沿途见到不少，只是这次见到石头卡在双轮间，心里暗叫好险。

大家用车载锤子轮流敲打约20分钟，才敲下这块石头，大家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老司机说，幸亏发现得早，不然很容易突然爆胎，山路上若爆胎，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进入昭通，即使在县城都难见到平地，知道乌蒙山区山高路远且险，走的多是盘山公路，一次次被当地人提醒，下雨时不要上山，赶在下雨前下山离开。

这里许多地方只有一条路进出，一些路段只容一辆车通行。几次采访，我们约定山上采访目标，路途中被告知不要去了，因为山上下雨了。

一路上见过用铁丝网隔起来的道路，落满大大小小的石头，多是碎石。熟悉当地道路的人说，当地曾发生落石砸中小车的恶性事故。

想着想着，心里对“家长”生出怨气，心里怨责她是个无情的人，什么旧东西在她眼里都没有价值。

忽然，书房叮叮砰砰的声音高亢起来，我一下子警觉起来，冲进书房，一眼看见书柜里空了，我精心挑选的一柜书无影无踪。

惊问：“我的书哪去了？”

“家长”若无其事地指一指书架。

继续追问：“腾出书柜放什么？”

“家长”投过来轻蔑的一瞥：“放我的东西。”

黯然离开书房，觉得“家长”只是给书换个位子，书还在就好。

一会，“家长”走进房间，感慨一句：“旧书刚扔下，转个身就不见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想问“家长”扔了什么书，但心里知道，问也没用了，那些被“家长”扔掉的书，跟那块昭通石头一样，再也找不回来了，它们在“家长”眼里都是没有记忆和温度的。

2020-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