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废弃村屋门窗和墙缝里长出碗口粗大树。

3月21日晚上，云生在朋友圈发出湖北孝感应城家乡自发放鞭炮送瘟神视频，鞭炮的噼啪声炸响家乡夜空，一团团燃烧的火球，冲破夜幕。

循着鞭炮点亮的空间，我看到1公里外自己家乡村庄加入了这场大合唱，听得人心灵震颤。

云生说，乡村自发放鞭炮送瘟神，几天了，从家乡城市解封开始，鞭炮声不绝于耳。我知道，家乡再也经不起一次大疫封村！

几个月前返乡，云生盛情邀请我去武汉家中一聚，他翻出我20多年前代表媒体寄给他的约稿信，其时只有回忆，没有疫情。

几个月后的春节，返乡过年的云生被封在家乡村庄，跟他交流，能听见家乡的心跳。

50多天封村生活，云生一度在家门口没戴口罩被巡逻者呵斥，含着泪诉说一段不忍忘却的屈辱。

至今，他还没有返回武汉家中，送气营生中断两个月了。

云生说，武汉进出城通道还没有开放，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急着回武汉，因为手续繁琐，更重要的原因是，隔壁邻居夫妻感染新冠肺炎，小区里出现几个病例，还有邻居接受核酸检测，周边小区多中招。

邻居夫妻感染的原因是，这家老太经年住病房不出院，夫妻长期出入院区照顾老太起居，存在感染风险；丈夫是个的哥还跑滴滴，这个风险也很大。夫妻确诊后，整个楼栋住户都害怕。

云生说，病毒留给武汉人和在汉务工经商者的阴影难以短时间消除，病毒在什么地方，大家茫然无知，这个心理压力太大了。

我试着问云生，跟他们家一样至今没有返程返岗的乡亲还有多少，他说自然村里户籍人口近120人，有长年在外不返乡的，有在本地城镇购房安居的，有在川贵安居的，常年留守村庄的不到30人。村邻经商务工地以武汉为主，近30人在武汉经商务工，每年基本回到几十公里外的村庄过年，至今返回武汉的仅5人，占比不到2成，都是被催工的。目前留守村庄的有65人，包括老幼妇孺。如果返汉者都离开，村里留守人员不会超过30人

村里仅有30栋老房子，粗略知道出村购房有27套，其中在武汉购房安居14户，多数没有返回武汉家中。

追问云生湖北之外务工经商村邻返程返岗情况，他说村里到外省的人不多，只有一家人回到上海。做零工的一个都没走，其中常年在广东打零工的就有5人，多是做地下管网、通讯光缆类的基础铺设工，也有做工地泥水工的。

云生提供的这份返程返岗样本，多少有些令人担心，想知道什么原因让村邻返程返岗率偏低。

云生分析，封城给村邻造成很大经济压力和精神压力，但大环境如此，返程返岗程序过于繁琐，存在很大不确定性，村邻多不愿在忐忑的环境里载沉载浮，往往自我安慰，大家都一样受灾，要穷一样穷，心理上得到平衡，就更有耐心了。对于在疫情重点地区武汉的务工经商者来说，主要害怕回去不够安全，回去也没有生活来源，觉得还是留在家乡村庄踏实些，何况家乡要春耕了；对于跨省务工经商者来说，知道身边熟人去各地多要自费隔离，宁愿等待不用隔离的确信。

云生以自家为例说，如果三口之家外加外甥需要隔离，隔离费用会过万元。

云生说，至今没有返程返岗的村邻，都迫切希望回到武汉，正等待武汉进出城通道解封的那一天，到时，针对湖北人的隔离可能就结束了。

2020-03-21